极目新闻记者 詹钘

(资料图)

“爸爸说好两年后来厦门，带他外孙上小学，不知还能不能实现。”5月9日，陈湘怡（化名）悲伤地说。

5月7日凌晨1时40分左右，福建龙岩市新罗区铁山镇，4名当地村镇干部在救灾过程中到龙川溪一座桥上查看水情时，桥梁突然垮塌，4人落水失联，至今仍在搜救。

陈湘怡的父亲老陈，是4名失联人员中最年长的一位。得知父亲老陈落水的消息后，陈湘怡带着丈夫、母亲和四岁的女儿开车急速从厦门驶向龙岩老家。7日中午，来到塌桥的现场，陈湘怡怎么也不敢相信，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，居然随着这座垮塌的石桥一起，远离了自己。而在事发前两个小时，家人还在跟老陈视频聊天，视频里他说龙岩的雨很大。

断桥处被拉起警戒线（图源：记者詹钘拍摄）

留下一只雨靴

5月7日早晨，陈湘怡还躺在床上时，妈妈告诉了她父亲在龙岩失联的消息。

陈湘怡马上和丈夫一起，带着妈妈和4岁的女儿，驱车从厦门出发赶往老家龙岩。因为心急，她甚至无法回忆起当天早晨听到这个信息的准确时间。

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当时镇上的干部只是说出了事，失联了。”车辆行驶的路上，家人又接到电话，告诉他们老陈是在救灾时查看水情，因桥梁垮塌而落水失联。

当天中午，陈湘怡和家人抵达了塌桥的事故现场。

看到已残存不多的桥体，陈湘怡很震惊，挺宽的一座桥，居然几乎整座都垮塌了。站在桥边，母亲在哭，陈湘怡则在想：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在桥头在出事点下游河段，家人找到了一只黑色雨靴，疑似老陈所穿。家人把雨靴洗干净，带了回去。

老陈留下的雨靴（图源：受访者供图）

回到老家屋子里，前一天晚上的一幕再次涌上陈湘怡心头。就在6日晚上11点多，事发前两个小时，父亲还在跟她和妈妈视频。视频里，父亲说龙岩雨下得很大，可能要待命去救灾。没想到数个小时之后，家人得到了他失联的消息。

多次死里逃生

有媒体报道，此次失联的四名干部分别为：“36岁的宣传委员、58岁的财政所干部、25岁的宣传干事和44岁的平林村村干部。”老陈就是其中的“58岁的财政所干部”，也是此次失联四人中最年长的。

几十年来，老陈一直在龙岩乡镇的财政系统工作，有着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。据陈湘怡回忆，父亲原来在龙岩的另一个镇万安镇工作了二十年，当地也是山体滑坡、塌方的多发地。

平林村口（图源：记者詹钘拍摄）

“父亲经常在一线，好几次都死里逃生。”父亲曾经跟陈湘怡讲过，有次救灾开车在山路上行驶时突然遭遇塌方，滑落的土石把车埋了一半，还好他和同事最终从车里爬出来，逃过一劫。

陈湘怡说，父亲个子不高，1.65米，体重120斤左右，看起来瘦瘦小小的。但是他特别喜欢运动，尤其喜欢打乒乓球，虽然快60岁了，体格还非常好。镇里只要组织体育活动，像乒乓球比赛、龙舟赛什么的，他都会第一个去报名参加。工作中执行巡河等任务，他因为经验丰富，经常作为老大哥带着其他人。

至今瞒着奶奶

“父亲开朗，善良，对家人都特别关心。”

陈湘怡高中毕业后在泉州上大学，后又在厦门打工、成家。据其回忆，每次她回龙岩后离开时，父亲都会买一堆水果、蔬菜和肉，把她的后备箱塞满。因为龙岩的物价比厦门低，这能给孩子省不少钱。

陈湘怡的妈妈今年56岁了，心脏不好，脚部也做了手术。丈夫失联，她一直很难接受。“昨天（8日）晚上，妈妈还在跟我讲之前和爸爸两人出去玩，一起拍照的情景。”陈湘怡说。

今年年初，妈妈到厦门帮陈湘怡带孩子，母女俩偶尔会发生争执。父亲会私下里给陈湘怡发消息，告诉她妈妈身体不太好，不能这么跟妈妈讲话，要注意控制情绪。

陈湘怡家里还有90岁的奶奶，之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，为了避免刺激老人，家人还没有告诉她儿子失联的消息。“奶奶经常没事就给爸爸打电话，就怕到时候她打不通会问我们，我们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。”

救援现场（图源：记者詹钘拍摄）

陈湘怡说，这几天，几位失联人员的家属已被妥善安排。亲戚朋友也都陪着他们，政府工作人员每天会跟他们沟通救援的最新进展，比如采取哪些措施、搜救的点位等等。他们现在做的只能是积极配合政府，然后等消息。

陈湘怡的女儿今年4岁，两年后就该上小学了，那时，老陈也刚好退休。陈湘怡不知道，父亲到厦门去带外孙上小学的计划，还能不能实现。